鼓起勇气直播开网课，讲了半天发现没开麦｜我的战“疫”（二十三）

由于压根没用过直播软件，操作起来手忙脚乱的，闹了不少笑话。有一次，我直播讲了半天，发现竟然忘了开麦。一个年纪大的老师，直播讲完课，不知道怎么退出，就这么开了一夜，直播了一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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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述：刘  兰｜40岁｜高中教师｜江苏徐州

整理：尹平平｜新华每日电讯记者

疫情导致开学延期，但停课不停学，学校要求我们给学生直播上网课。这么多年待惯了讲台，突然让我们在家直播上课，说实话，我们这群老师心里一万个不乐意。

由于压根没用过直播软件，操作起来手忙脚乱的，闹了不少笑话。有一次，我直播讲了半天，发现竟然忘了开麦。

我这还算好的。一个年纪大的老师，直播讲完课，不知道怎么退出，就这么开了一夜，直播了一宿。

好在，都是自己的“亲学生”，闹点笑话也没啥。只是很感慨，用这种新方式讲课，一下子还真转变不过来，多少有点力不从心。

先得用“钉钉”建群，才能开直播课。包括我在内的很多班主任，大家都一肚子不满。

因为我们每个老师，尤其是班主任，已经有了很多群——家长群、学生群，学生还分高考群、艺考群……

疫情期间，我们的日常工作，本来就很琐碎了。要挨个主动和家长联系，生怕学生出门。

还要在各种群里收发作业、答疑；还要盯着学生定位打卡、健康打卡、作业打卡。现在又要开直播课，工作量又增加了。

但是，我之前对直播一窍不通。学校紧急给我们培训：怎么用“钉钉”，怎么开始直播，摁哪里是关。

还特别提醒一些细节：比如，一定把自己电脑桌面上的文档清理好，警惕各种网页弹窗广告，以免有什么不健康信息弹出来，不小心让学生看到。

但我还是感觉云里雾里，好多功能都不会用，也不敢操作，怕出乌龙、闹笑话。

前几天，在微信朋友圈看到，大家都在疯转一篇文章——《小学生网课“翻车”现场，老师和妈妈都疯了！哈哈哈哈哈 》。

内容是啥先不说，就标题这一连串的“哈哈哈哈哈”，就让我打怵碰这根“钉子”！

第一次正式直播前，我都不敢打开“钉钉”，生怕试用时不小心，家里的情况被拍下来，让学生看到，再给我录下来。

刘兰在举着手机用钉钉上直播网课。受访者供图

所以在上课前，我始终不知道自己电脑上这个“钉钉”，到底能不能用。

奈何学校天天催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我花了一整天备课，计划讲散文阅读。课件与试卷错题分析，各种文档都准备好了。

接着，在各种群里催学生好几遍，他们才陆续进入直播间。

准点开始，我终于鼓起勇气打开“钉钉”……

怎么，竟然不能用！鼓捣半天才发现，是我的电脑显卡坏了。

时间到了，学生都来了，不能不上课啊，只能改用“钉钉”手机客户端直播。我举着手机，抖着手，讲了45分钟的课，紧张出了一身汗。

效果肯定是不敢恭维的。但在群里“潜水”听课的领导，课后还是打电话表扬我说：效果很好！我问：好在哪里？答曰：声音听得很清楚！仅此而已……

虽然第一次直播课手忙脚乱，但是闲了十几天，终于有事情做了，我有点兴奋。赶紧让家人帮我把电脑显卡修好。

第二天我又用“钉钉”上了一次课，也是45分钟，依旧是讲散文阅读。我们老师上课是会上瘾的，不知外人能不能体会那种感觉。

这次感觉好多了。但我还是不会和学生连麦，不知道怎么提问。后来，有同事教了我怎么。但说实话，我不想用。

最近在网上看到，好多学生都说，上网课最怕老师突然跟自己连麦提问。甚至有人想出了个鬼点子——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，假装网络信号不好，卡住了”

我平时上课喊学生回答问题，他们都不一定能说出什么来，这种时候，更算了吧。想一想同，我还是自己讲吧。

直播的时候，我都把摄像头关掉，只播声音。因为我之前悄悄试过，那个摄像头把人拍得特别丑。还怕万一不小心，把家里的什么情况给直播出去。

所以，干脆关了摄像头，对着电脑干讲。

这样一来，学生看不到我，我也看不到他们。一节课下来，我讲得口干舌燥，却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是认真听了，会不会家长也在一旁听课，想想感觉好尴尬。

我的电脑版本来就卡，自从装上钉钉后，更是老牛拉破车，动不动就瘫痪，不得不重装系统。本以为这样更顺畅些，没想到却“翻车”了。

这次直播课，开讲五六分钟，我逐渐进入状态了。却突然听到微信语音电话，是学生打来的：“老师，您没开麦！根本没声音！”

我赶紧打开声音，跟学生道歉。下课后，我才看群里的聊天记录，学生们从一开始，就不停留言告诉我没声音。只是我光顾讲课，根本没看到。

见我没理，他们有的说，“可能是自己耳聋了”，有的说“被老师气到了”，有的干脆呼唤其他老师帮忙。真是哭笑不得。

学生在群里提醒老师没开麦。受访者供图

有老师向学校反映，这么上课没法面对面交流，没有侧重点，效果不会好。可是不上不行，学生有需求，我们有责任，多数老师都在努力尝试。

直播一堂课，看起来只有短短几十分钟，准备时间却特别长。

平时备课，只要在书上、卷子上勾勾画画，上课对着讲就行了。现在要把纸面上的东西，都做成电子版或课件，给学生边讲边展示，否则学生不知道我在说哪里。

但我不习惯直接在电脑上弄，都是先把电子版的打印出来，在纸上勾勾画画，分析统计完之后，再做成电子版。这样下来，备课时间比平时长了好多。

除了备课，改作业也变得很艰难。学生们把作业写完，拍照发到群里打卡，我得一一下载，还要放大了看。

有的学生拖拖拉拉，半夜才发来作业，我已经睡了，手机突然“叮”一声，吓一跳。

其实，他们也很不容易。现在省里、市里都安排名师录网课，电视上、网上都在播。有的家长很焦虑，生怕孩子这段时间放羊，无论看到什么课，都让孩子上。

孩子们从早到晚盯着电脑，累得不行。天天被老师盯着写作业、打卡，他们比在学校上课时，弦绷得还紧。

现在，我偶尔也会看看，各个平台上其他老师的网课，尤其是省里名师的。同时，也看一些培训机构的网课，觉得他们比我们有经验、有针对性。

人家早把直播摸透了，都成了一套很成熟的系统。不像我们临时抓差，手忙脚乱的。

所以，我也和家长们商量，让孩子白天上培训机构的网课，晚上再听我们的直播。

其实，我现在工作时间更长了。以前，要是不带晚自习，晚上六七点就能下班了。最近，为了错峰上课，有时晚上七八点，我才开始直播。

直播一开，女儿就老抱怨我玩手机。我吼她：“看不到妈妈在工作吗！”

我还算好的。孩子大了，比较省心。有个年轻同事就惨了，孩子三四岁，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，老公又是警察，从疫情开始就在外面值班，一直没回过家。

刘兰同事发的朋友圈。受访者供图

她只能一边备课一边看孩子，还要洗衣做饭，一个人忙得跟打仗似的。就这样，孩子还老喜欢找人陪，在妈妈直播上课时叫唤，结果挨顿揍。

唉，其实孩子又有什么错呢？（应受访者要求，刘兰为化名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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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制：刘荒 | 责编：完颜文豪 | 校对：赵岑